第二章 忆如九变
仲夏夜，各种虫儿在花树间欢声歌唱，袭袭凉风将池中荷花荷叶拂得袅袅摆动。池中隐隐传来“嗡嗡”声，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正在荷花池中翩翩起舞。在她身边绕着朵朵青绿色的飞花，却总是一闪不见，只有她右手上的那朵一直在旋转没有消失，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轮青绿色的五行剑。这少女身法飘逸灵动，在荷花荷叶上跳来跳去，却不会将荷花荷叶踩断。
岸边走来一个绝艳女子，见了少女微微一笑。她脚尖轻点掠过水面，右手突然亮出一柄乌黑的尖锥朝少女刺去。少女五行剑一晃向后直退，在空中打个圈落在岸上，将手中五行剑平抛出去。少妇向后一个空翻闪过五行剑，少女食指一勾五行剑转弯又飞了回来。少妇回身一指放出一只火蟒，将五行剑碰飞。
少女收回五行剑，道：“苏姐姐你用法术赖皮！”少妇道：“忆如，你的轻功练得很好，若是再努力学会***‘剑指双绝’，就算姐姐用法术也不是你的对手。”李忆如找了个地方坐下道：“姐姐你果然是来做说客的，我说过不学剑了。还有呢，人家刚才在池子里玩，没在练功。”少妇笑道：“你说你不在练功，可却用着‘醉仙望月步’和‘金蝉脱壳’的步法和身法。你能在不自知时使出它们，就说明你对这两样功夫的造诣已经炉火纯青了。”
“阿媚说的一点没错，”又有一个面貌清朗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道：“丫头，你的天资极高——当然是拜我所赐——又有很强的灵力，若能尽得***真传，不出几年便可成为天下第一了。”
这男子便是李逍遥，那女子便是苏媚。李忆如道：“我只不过不想学剑嘛，‘穿云掌’和‘林家指法’我不是都学了吗？大家都用剑，没有一点创意。”李逍遥道：“那你就学法术啊，连法术都懒得学，你到底想学什么啊？”李忆如一撅嘴，道：“我就要学御剑术。”李逍遥道：“你又来了。你明知道蜀山仙术不传女，你就故意把御剑术抬出来。而且你的‘穿云掌’和‘林家指法’也是被我逼着学的，学得不伦不类，使出来不都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亏你还是女娲后人呢，连个小小的风咒都不会使。”李逍遥是带着笑说完这句的，他们父女素来没大没小，但是李忆如听了这句还是觉得有点窘，道：“那是人家不想学嘛！再说，我前年不是突然悟出‘五气朝元’了？这说明我们女娲族的仙术是靠悟的而不是靠学的。”她想转移话题，便道：“爹，你从来没说过为什么蜀山仙术不传女，今天就说说嘛。”
李逍遥道：“也是，你今年生日过完就满十八了，从你悟出‘五气朝元’起，你的灵力也以更快的速度提升着。好吧，今天我就说说蜀山仙术不传女的原因。那是我接任掌门前不久发生的事。当时，我还没入蜀山派，山上除了掌门剑圣独孤宇云和我师父酒剑仙司徒钟外，众位长老都已和山上女弟子成婚。当时独孤师伯想找能继承掌门之位的长老，可是长老们都不愿通过七大难事和四十九项考验的特殊方法以俗家弟子身份做掌门，结果甚至集体离开蜀山隐居了起来。师伯认为是女弟子误了众长老的修行以至无人可做掌门，一怒之下将所有女弟子逐出蜀山，下令蜀山仙术从此传男不传女。后来……”
李忆如插嘴道：“后来剑圣伯伯和酒剑仙伯伯想在年轻一辈中找寻掌门的人才，却也没找到，结果就找到了你，对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半逼半求地让你去完成了七大难事和四十九项考验，让你做了掌门。对吧？”
李逍遥道：“差不多了，不过这‘半逼半求’就没有了。”
李忆如吐了吐舌头，道：“爹，人家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该出去闯闯了。你能让我到各处出游历了吗？我叫苏姐姐陪我。”
李逍遥阴阴地道：“嘿嘿，想出去？门都没有。连自己的两个弟弟都打不过，怎么在江湖上混啊？除非你在两个月里武功得到我的认可，否则休想离开半步。就这样打赌吧！”李逍遥纵身一跃人已不见，李忆如跺脚道：“呆瓜小贼！你等着，看我不练一身本领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哼！”
第二天一早，李大娘将刚刚洗干净的衣服晾在了长绳上，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虽然林月如和岛上小妖都能做各种杂务，但李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人，坚持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李忆如从房间里出来，叫了一声“婶婆”，跑上前去挽住李大娘的手道：“婶婆，忆如现在想学‘穿云掌’了，你教忆如好吗？”李大娘笑道：“哦？小忆如今天怎么转性了，自愿学武功啦？”其实李大娘不是没听李逍遥说他与女儿打赌的事情，只不过是想逗逗李忆如而已。
李忆如道：“婶婆，爹爹一定要人家打赢他才肯让人家出去玩。我们除了过节时去外公那里，哪儿还有到其他地方去玩啊？忆如觉得闷了，可是不想离家出走，所以就和爹爹打赌了。”
李大娘道：“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娘，让你娘教你‘林家剑法’？‘穿云掌’可不是容易真正学会的。”李忆如道：“娘那儿我想等‘穿云掌’学会了再去。婶婆，你就教我吧。”李大娘笑笑，伸出自己的双手，道：“你看。”
李大娘的手十分粗糙，不仅布满了老茧，还满是伤痕，就像干枯的老树皮。李大娘道：“你们都以为我这双手是因为操劳才变成这样的，其实不是。弄成这样，都是因为炼‘穿云掌’啊！丫头，你要听婶婆以前的故事吗？”
李忆如心想：“婶婆年纪大了，也有点像原先爹爹说的住在盛渔村里的那个旺财嫂了。反正‘穿云掌’的招式我大多都会了，现在只是要婶婆再指点指点而已，火候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就听听婶婆的故事吧，违了婶婆的意可不好。”心念电转，李忆如道：“好啊，婶婆你就说说吧。”
李大娘找了个向阳的位置拉李忆如坐了下来，道：“我父亲是铁掌门门主，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希望我将来能接任帮主之位。所以我四岁就开始练习‘无双谱’，五岁练‘穿云掌’。到我十四岁的时候，为了让我的功力更上一层楼，我爹开始让我用肉掌炒铁砂。炒铁砂的确很有效，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凭这双肉掌名满江湖，人送外号‘铁掌飞凤’。可是我这双手也就这么毁了，所以那时我总是戴着银丝手套。”
李忆如道：“婶婆，你先前说的‘无双谱’又是什么呀？以前都没听说过。”李大娘笑道：“其实‘无双谱’你每天都有见啊，我都传给你娘了。那只不过是前朝宫廷中流传下来的一本记载了一百零八道菜的菜谱罢了。只是要做出那一百零八道菜对人的各方面要求都很高，按菜谱上的做在一定层面上能促进武功的进步。丫头，虽然你的天资很好，你的耐心和细心都不够，没办法学‘无双谱’的。”李忆如道：“那婶婆，这既然是前朝菜谱，你的爹爹又是怎么拿到的呢？”李大娘道：“我爹还没当门主前，一次外出数次遭人刺杀，最后一次来的竟是本门兄弟。我父亲杀出重围，受了重伤。那时他正在国都中，碰巧皇宫招厨子，我爹就去应征，结果还真被选上了。在皇宫里，他受到一位老御厨赏识，得授前朝‘无双谱’。我父亲当时边做御厨，边炼铁掌，发现‘无双谱’有利于修炼武功，就更认真地学习烹饪。两年后，我父亲武功大进，于是辞职回到铁掌门，将当时篡夺门主之位的叛徒杀了，重新整顿铁掌门。后来他才娶妻，生养了我。”
李忆如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婶婆，那铁掌门现在怎样了？”李大娘道：“我二十三岁嫁给你叔爷爷，但你叔爷爷死得早，你爷爷奶奶又丢下了你爹那个惹祸精出去闯荡，结果也是一去不回，我只好在盛渔村中经营你太爷爷留下的客栈，把你爹拉扯大。铁掌门离余杭太远，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回去过。”
李忆如道：“啊？爹爹也真是的，他怎么不用御剑术送你回去看看。”李大娘道：“罢了，如今物是人非，恐怕已经没人认识当年的‘铁掌飞凤’了。我曾让你爹出去打听过，我父亲前些年就已经去世了。铁掌门树倒猢狲散，成不了气候了。我这门‘穿云掌’恐怕也要带进棺材里去喽！”
李忆如道：“婶婆，你不是把‘穿云掌’教给小虎哥了吗？再说我也会学呀。”李大娘笑道：“小虎子根骨差，天资不足，本来不是学武的料。他都是靠相当辛苦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是小虎子没炒铁砂，他的‘穿云掌’就没练到家。婶婆的绝技‘空手入白刃’，就是***剑婶婆也绝对能夺得下来——对了，这事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免得你娘和你外公听到了不高兴。但是小虎子空手接招的话，碰上比他强的敌人，恐怕他的手掌就不保了。至于你，丫头，婶婆可舍不得让你去炒铁砂呀！”
李忆如道：“婶婆，我会尽力学好‘穿云掌’的，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李大娘答应了，把李忆如带到了月池边，道：“这‘穿云掌’属于‘劈空掌’一类，铁掌门又位于洞庭湖畔，所以‘穿云掌’在水上施展效果尤嘉。婶婆现在先把‘穿云掌’再演示一遍给你看，然后再给你指点运气的法门。”
李大娘提气轻纵，几个起落站在了月池中的一个石墩上。她双脚迈开与肩同宽，双掌斜错向外打开，道：“这是‘穿云掌’起手势。”李大娘左掌护胸，右掌收回，聚气拍向水面，她身前的水面上爆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柱。李大娘道：“这是第一式‘穿云裂石’，后面所有招式的基础。下一式是‘穿云破石’，掌力三分蓄七分发，在敌人抵御第一招时要生出新力，再次打击敌人。”李大娘仍是做着‘穿云裂石’的手势，但一掌拍出后手腕一转，那已经爆起而即将落下的水柱再次喷了上来。李大娘双掌轮转右掌护胸，左掌向外横甩拍出，水面上爆起了一道水墙。李大娘道：“第三式‘覆雨翻云’讲究掌风范围广，让敌人近不了身。”李大娘原地转身，高高跃起，双臂若大鹏展翅，向前连环推出，水面上爆起的水柱接连不断。李大娘落回石墩上，道：“第四式‘排云倒海’，在凌空下击时威力极大，下一式是‘云起龙骧’。”李大娘双掌齐出，掌风呼呼，矫若游龙。李大娘道：“这一式变化繁多，可以同时攻敌人的上、中、下三路，让敌人应接不暇。第六式‘龙走雾穿’则是从第五式中化来。”李大娘话音刚落，霎时蓝色的掌影如蝴蝶般上下翻飞。李大娘突然收掌又立即向前推出，掌风好似一条长龙穿透先前掌影布下的迷雾直扑出去，前方的水面再次爆起了齐人高的水柱。李大娘双掌好似飞梭，在身前穿来插去，周围水气激荡，烟雨蒙蒙。李大娘道：“这是第七式‘拨云见日’，下一式是‘拨雨撩云’。”李大娘左掌向上托起，掌心爆出强劲的掌风，李大娘双掌先后拍出，前方又是水柱不断。李大娘身形再次飞起，一路向前奔去。她双掌错杂，掌风四起，大有铺天漫地之势。李大娘道：“这是第九式‘铺天漫地’。下一式‘烘云托月’是最难领悟的一式，讲究旁侧敲击。”李大娘换个方向，双掌轮转左掌上撩收回，右掌直直拍出暴起三个水柱。那三个水柱好象受了旋风的带动，在半空中旋转着，卷在了一起，散成了一团水雾。李大娘道：“下面是最后式‘云出无心’。”李大娘双掌连环拍出，却十分随意，并没有水柱出现。李大娘道：“‘云出无心’讲究用意不用力、以柔克刚，顺着对手的招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和‘烘云托月’一样，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了。”
李忆如想了一遍，飞身落在月池中的荷叶上，自己打了一遍“穿云掌”。李大娘又从旁指点，将李忆如招式中的错误一一指正。一天过去，李忆如真正学会了“穿云掌”，当然，还欠着火候。李大娘赞道：“林堡主说得对，你这丫头悟性确实极高。”李忆如谢过李大娘，打算休息一天，再去找林月如学习武功。
次日一早，李忆如先自己在月池中复习了一遍‘穿云掌’。望着没有水柱、只是涟漪不断的水面，李忆如自语道：“虽然吃了不少灵丹妙药，但我的内力还是不够。怎么办呢？”她站在荷叶上，看见一只蜜蜂飞到了莲花中，灵机一动，道：“有了！”
李忆如双手结成法印，催动灵力游走全身，最后汇于丹田，接着再打了一遍“穿云掌”。这次，她所发出的掌风也能激起一人高的水柱了。李忆如高兴地拍了一下手，就在月池边洗了手脸，接着来到厨房。李大娘、林月如、苏媚正在为大家做早饭，李忆如道：“婶婆、娘、苏姐姐，今天早上咱们吃什么呀？”林月如道：“如儿，这么早呀？今天咱们吃蔷薇绿豆粥。去看看你爹起来没有，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整天不到日上三竿就醒不了。你两个弟弟已经在洗脸了，不用去叫他们。”
吃完早饭，李忆如帮忙洗了碗，然后对林月如道：“娘，你教我‘林家剑法’好不好？”林月如一听李忆如要学武欣然答应，带李忆如来到水月宫前的空地，同样先将“林家剑法”演示一遍。李忆如手持木剑跟着比划，林月如随时指点矫正李忆如招式的错误，仍是一天，李忆如练成了“林家剑法”。次日李忆如早早起床，将“林家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吃完早饭，李忆如缠着林月如要学“林家指法”。
林月如依旧将李忆如带到空地上，道：“我们林家堡‘剑指双绝’，但实际上所向披靡的是指法。指法一共十路，分别对应人手十指的经脉。它们是左手拇指‘斩龙诀’、食指‘一阳指’、中指‘气剑指’、无名指‘关泽剑’、小指‘少泽剑’；右手拇指‘少商剑’、食指‘商阳剑’、中指‘中冲剑’、无名指‘关冲剑’、小指‘少冲剑’。其中带‘剑’字的指法就合称‘七诀剑气’了。来，先听口诀。”
李忆如只用一会儿工夫就将口诀背熟领悟，只用了半天时间便练成了“林家指法”。李忆如想试试自己功力如何，于是深吸一口气，一指戳出。只听“嗤”的一声，地面上被割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裂缝。林月如道：“如儿，你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内力？你刚才所发剑气，已经射出将近四丈，可是就是你外公也只能将剑气射在四丈以内啊。”李忆如笑道：“娘，凡人的武功的确只能攻击身体周围三丈左右的范围。有的人一生练武，能将内力发出五丈远，但那已经是极限了。可是，若我用的不是内力而是灵力呢？”林月如道：“你是说，你把灵力当成内力用了？”李忆如道：“对。我昨天早晨练‘穿云掌’时，看见一只蜜蜂在采蜜。我就想，既然蜜蜂能把花粉变成蜂蜜，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把灵力变成内力呢？自从八岁时清柔师太教我如何运用灵力后，就算我不修炼，灵力也会不断增加。虽然我内力不足，但是灵力我可是多得很呢。”
林月如笑了笑，道：“也就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能想得出这种办法了。既然这样，那娘就可以放心地把‘万里狂沙’教给你了。这一招很简单，只要按口诀把十指之力汇到剑上，再向前斜劈就行了。”林月如双手持剑，发了一声喊，长剑斜劈。只见一道红色剑光甩过，地面轰然裂开，黑色的泥土全部飞起，随剑气向前扑去。林月如道：“因为施展‘万里狂沙’会消耗极大内力，频繁使用还有走火入魔、气竭而亡的危险，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所以你外公虽然练成了这招，但娘还从来没见他用过。娘当年靠软鞭的弹力取巧，才能不断将这招使出。记得当时娘在用软鞭学它时，还震断了几十条长鞭呢。”
李忆如按林月如说的方法试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成功。林月如道：“别急，欲速则不达。当年娘练会这招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呢。”李忆如静心冥想，将木剑丢到地上，先试着将同手指法两两使出，继而三指、四指、五指齐发，接着是双手齐用，同时射出十道指气。李忆如重新拾起木剑，像林月如那样发了声喊，双手持剑斜劈下去。红光闪过，李忆如终于练成“万里狂沙”。林月如叹道：“奇才！”李忆如道：“其实都是娘教得好啦，嘻嘻！”
又过了一天。
一大早，李忆如就拉着苏媚进了岛后树林里的山洞，并交代李大娘、李逍遥、林月如、李剑英、林剑杰不准进去，否则就算李逍遥打赌输了。李忆如与苏媚在树林中呆了一个月，只让锦八爷和火猴运送饭菜和换洗衣物。李逍遥等与锦八爷、火猴语言不通，无法知道李忆如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离李忆如生日还剩大半个月时，李忆如和苏媚终于出来了。李忆如休息一天，便要找 李逍遥比试。李逍遥站在中庭，道：“你尽管出招，让我试你武功。”李忆如道：“你不用剑吗？”李逍遥道：“心中有剑胜过手中有剑，你爹我已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啦。只有遇到十分强大的敌人时，爹才会用剑。”
李忆如欺身直进，手中五行剑绕着身子舞出朵朵飞花，李忆如道：“这叫‘飞花落叶’，是那位周煊叔叔教的。”李逍遥并起食中二指，指上“嗤嗤”有声，剑气将李忆如的一式三十二招化去，道：“不错，再来。”
李忆如右手五行剑舞起剑花，左手做龙爪向前一探，欲抓李逍遥腰间玉佩。李逍遥出指点李忆如掌心，道：“是‘飞龙探云手’？”李忆如道：“就叫‘飞龙探云’，没有‘手’。”她忽地变爪为指，点向李逍遥胸前“玄机穴”。李逍遥向后微退，但不料李忆如这一指含着“一阳指”指力，李忆如真气一吐，依然点中了李逍遥的穴。只是一则李逍遥本身武功极高，李忆如又不想伤了她爹，所以她也没用多少力，李逍遥也只是感觉到李忆如的指力点中了而已。李逍遥道：“看来我得小心了。”李忆如道：“这招不仅可以用左手擒拿点穴，若您手上有兵刃，我的五行剑还可以试着将您的兵刃锁下来。”她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出招。父女俩一手比试兵刃，一手拆解“飞龙探云手”的各种招式，只是李逍遥将右手的剑气该成了用左手使出。
一套“飞龙探云手”拆解完，李逍遥道：“你这丫头，要是肯好好学习，一定能成为绝世高手。这‘飞龙探云手’你不仅化用到了剑上，更自己创了不少怪招。继续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希奇古怪的玩意儿。”李忆如五行剑上划下劈，道：“这招‘炙天裂地’是从小虎哥的‘魔刀刀法’中化来的。”李逍遥剑指轻挥，将李忆如的数道剑气卸去，道：“还有几分像模象样，下一招！”
李忆如又舞剑花，无数剑点落下，围成一圈银虹，将李逍遥裹住。李逍遥知是虚招，将剑点一一破解，接着挡下李忆如斜割过来的真正一击，最后与李忆如掌对掌，挡下她的一式“穿云裂石”。李逍遥道：“这招又是什么名堂？”李忆如道：“这招‘众星捧月’是我从‘穿云掌’中想出来的。接我下一招吧。”
李忆如双手握剑斜劈，一道红光在李忆如的五行剑上闪过，打在地上激起满天沙石。就如一条黑龙围着一条赤蛇，向李逍遥扑去。李逍遥道：“好一招‘万里狂沙’！丫头，没想到你的内力已经这么深厚了，爹还真是小看你啦！”
李忆如得意地一笑，平抛五行剑，以气御剑令其飞来飞去。李逍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御剑术’？”李忆如道：“什么‘御剑术’啊，这是那位周煌叔叔教我的‘浮光掠影’。我的下一招叫‘孔雀开屏’，出自七七姐的‘仙霞剑法’，与你们蜀山无关。”
李忆如双手交叉结成法印，五行剑飘到她腰间幻化，在她身后瞬间出现无数小五行剑，组成了一面青光闪闪的孔雀尾屏。李忆如手一挥，五行剑激射出去，在李逍遥身边爆炸。李逍遥用“真元护体”硬接，道：“沈姑娘教过你吗？”李忆如道：“我和七七姐同生共死那么多次，早将‘仙霞剑法’记了大半；再说了，清柔师太也指点过我。爹，下一招叫‘银狐飞天’！”
李忆如一按剑上机括，五行剑分为五柄短刀激射出去。这招自然出自苏媚的“狐系绝学”，短刀激射快如闪电，并且、本身就带着雷电。李忆如按苏媚教的方法以电狐控制飞刀，舞了一圈收回，仍组成一轮五行剑。
李逍遥道“这招尽量不要用来与凡人对敌，他们打不过你，就会说你使妖法的。”李忆如道：“一点小小的雷电就害怕，那些江湖人还闯什么江湖嘛。爹，你看好我的最后一招吧，这叫‘五灵流光’！”
李忆如将五行剑像盾牌一样横在胸前，手上施力使五行剑快速转动起来。她脖子上的一串水晶项链里溢出红、绿、蓝、黄、青五种颜色的光芒，绕着李忆如的手臂注入五行剑中，又从五行剑的五片刀刃上散出来，如甩糖丝一般散开，又像拧绳一样汇聚，变成一根粗长的光柱，旋转着奔向李逍遥。李逍遥手指疾划，将那根光柱引向天空。李逍遥回身落地，一剑指切断李忆如与光柱的灵力联系，然后一指刺出，发出一道剑气射向空中的光柱。那光柱无声地爆了，光晕四散，好似放烟火一样。
李逍遥道：“好！凭前七招一般人胜不了你，加上第八招普通高手能和你打平，若是使出最后一招，一流高手也很难打败你的，但是你借助了仙术和灵兽们的力量，就不算单纯的武功了。”李忆如道：“嘻嘻，还是瞒不过爹爹呀。”李逍遥道：“你根本就不会五灵法术，再说灵兽出手也太明显了，怎么能叫我不看穿？”李忆如道：“大不了我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银狐飞天’和‘五灵流光’嘛。爹，你还要试我的‘穿云掌’和‘剑指双绝’吗？”李逍遥道：“不用了，你要不是已经对它们了然于胸，也不会弄出这么多花样来。你现在只缺临阵经验，这就要等你出去闯荡时自己磨练了。可是，你的招式似乎太杂了些吧？”李忆如喜道：“人家本来就要博采众长嘛，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忆如九变’。爹，您同意我出去了？”李逍遥微笑点头，道：“当然，现在你想去哪里，只要和爹娘说一声，就可以出发了。”
李忆如突然笑意不再，认真的道：“那，大理呢？”
李逍遥的脸色也垮了，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大理，是连续两代女娲后人牺牲的地方。一提到大理，李逍遥就会心疼，心疼到想寻死。所以，李逍遥自十八年前从苗疆回到江南，即使是当上了蜀山掌门，御剑行遍天下，也再没踏入过大理城半步。阿奴要来江南给李忆如庆祝生日，除了李忆如八岁那年李逍遥被孔璘骗入幻魅画轴时是自己去的仙灵岛外，其余几次都是阿奴自己先到灵山上，等李逍遥御剑来接。当然，做了八年蜀山掌门的李逍遥已经不是原来盛渔村中的小痞子，他不会把这种心疼过分表露出来。因为还有婶婶、妻子、儿子、女儿在依靠他，他不能倒下。
李逍遥想了一会儿，心道：“当年的拜月教主杨登是个绝顶聪明的天才，不过苗疆应该不会马上再出来一个杨登；水魔兽已被灵儿封印，人界就没有真正的太古魔兽了。那么忆如到大理去，也应该不会再重蹈娘娘和灵儿的覆辙了。”
李逍遥向李忆如笑了一下，道：“可以。”
船行在运河上，李忆如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林天南和李逍遥早已约好等李忆如十八岁时在林家堡为她举办一个生日宴会。这是李忆如第一次离开仙灵岛过生日，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生日会是她这十八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十多天后，李忆如等人抵达苏州。李逍遥已用飞仙术到林家堡通知了林天南，接着去邀李忆如生日宴的嘉宾了。李忆如、李剑英和林剑杰见林天南亲自率众徒在码头迎接，边叫着“外公”边跑过去。林天南见到外孙、外孙女也十分高兴，笑眯眯地蹲下，一手一个将李剑英和林剑杰抱了起来，道：“小如儿，才几个月没见，你又变漂亮啦！”李忆如笑道：“外公，您又取笑人家。”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李忆如如今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林家堡中的年轻弟子大都与李忆如同龄，除了几个已有暗自心仪的对象的外，其他人都偷偷望着李忆如。李大娘和林月如走到林天南身边，李大娘笑道：“亲家，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是硬朗如常啊。”林天南道：“哈哈，咱们都老啦！倒是您，也不催催让逍遥和如儿多回来几趟。我这个外公，对这三个娃娃可想念得紧呢！呵呵呵。”林月如笑道：“爹，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逍遥哥应该和您说了吧，我们这次回来，可没打算太快回岛呢。”接着林月如又向几位师兄问了好，唐志达等人回应了，便让他们的弟子来向林月如行礼。林天南道：“好吧，大家都上马车，我们回堡去。”李忆如道：“外公，我想在苏州里转转，好不好？”林天南笑道：“行，你是寿星，听你的！思平，你陪小如儿去吧。”
思平姓段，是唐志达的徒弟，今年二十四岁，林家堡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深受林天南看好。林天南知道自己这徒孙暗暗倾心李忆如，便想给他制造机会，多亲近李忆如。但不料李忆如却道：“外公，不用麻烦段大哥了，林家堡怎么走人家还是认得的，我自己去玩就行了。”林天南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
李忆如在苏州城里逛了一圈，回到林家堡，李逍遥也将天鬼皇和阿奴带来了。至于书中仙，早在李逍遥前一次来林家堡时就已经随李逍遥来了。李忆如见了天鬼皇，道：“天鬼皇叔叔！阿奴姐！你们带什么礼物给忆如啦？咦，小虎哥呢？”李逍遥道：“小霞丢了，小虎他们正在找呢，所以来不了了。”李忆如道：“不会吧？小霞很聪明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丢了？”李逍遥道：“就是因为小霞不可能丢了，所以小虎和七七才着急得不得了。他们俩生了小霞和小虹一对双胞胎，却被沈堡主强行留在沈家堡，要不是后来清柔师太出面，恐怕还要不回来。所以他们夫妇把两个女儿看成了最重要的宝贝。丫头，等你生日过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峨眉，帮小虎找小霞。”
李忆如叹了口气，接着挽住林天南的手臂道：“唉，还是外公好，那个沈老爷子太坏了。”她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道：“苏姐姐，小虎哥今年不会来了，你今年就出来和我们大家一起陪我过生日吧。”水晶项链忽然发出一道暗金色的光芒，苏媚已站在了众人面前。苏媚与众人打了招呼，眼中满是凄凉。
李忆如那串水晶项链是她十一岁时林天南代表大家送她的礼物，具有神奇的灵体寄宿功能。锦八爷等灵兽平日在仙灵岛的不同地方修炼，李忆如有事召唤，它们就会寄宿在项链的水晶之中，等听李忆如吩咐。而苏媚因为炼成了“混世回元气”第一重，身体已能化为灵体，同样能寄宿在水晶项链中。她不想见王小虎，所以没次李忆如生日，她都会躲进水晶项链中。而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李逍遥等人也一直没告诉王小虎苏媚就在仙灵岛上。至于李剑英和林剑杰两个孩子，李忆如则哄他们苏媚要和王小虎夫妇玩捉迷藏。两个孩子希望苏媚赢，自然不会说出苏媚的事情。
李剑英和林剑杰见苏媚出来，齐声道：“咦，苏姐姐今年怎么不和小虎叔叔玩捉迷藏了？”不过，没人会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李忆如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于是笑道：“大家开心点嘛，小虎哥今年没来，以后再补就是了嘛。”阿奴也笑道：“是啊，今天是忆如的生日呀。忆如，猜猜姐姐要送给你什么？”李忆如想也没想就道：“食蛊鸟！”阿奴摇摇头，笑道：“你呀，还惦记着食蛊鸟呢！姐姐今年送你个宝贝，你把手伸出来。”李忆如伸手过去，阿奴手掐法诀，骈起的食指与中指红光缭绕。阿奴将手指点在李忆如掌心上，红光便钻入了李忆如的手掌中。阿奴道：“姐姐今年送你的是‘血乳娘’，它现在已经与你合体，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当然，它与我们苗人的本命蛊神是不一样的，‘血乳娘’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你可以通过灵力将它释放出来，附在别人身上，那么不仅这个人的行踪你会了如指掌，而且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通过‘血乳娘’吸取他的精气神为己用。”李忆如道：“哇，这真是个宝贝啊。谢谢阿奴姐！天鬼叔叔，你给忆如带什么礼物啦？”
天鬼皇道：“小忆如，叔叔今年送你一颗御鬼灵丹，你吃了之后，就可以驾驭千年道行以下的鬼了。恩公说你马上要踏入江湖，相信叔叔今年给你的礼物一定会对你大有帮助的！”天鬼皇说完，念力一动，一颗碧绿的小药丸悬浮在李忆如嘴边。
李忆如张口将药丸吞了，道：“谢谢天鬼叔叔！外公……”李忆如撒娇地倚在了林天南身上。林天南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帖，道：“小如儿，外公今年送你武林大会的参赛帖！”李忆如接了，心想：“唉，果然，外公代表爹爹、娘、婶婆还有苏姐姐每年送的礼物都是最实在的。可是武林大会不是前年就开过了吗？”
林天南道：“当年孔璘灭了武林中许多门派，如今那些门派又发展起来了。虽然它们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强大到能与妖魔抗衡，但它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两个月后就是武林群侠公选新武林盟主的盛会了，这次的大会可比我们林沈两家的比武大会还要盛大！大会开始时，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会先进行比试，决出四强再抓阄分成两组，分别挑战我林、沈两家，胜者再作最后角逐，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所以小如儿你到时候要仔细观察他们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爹对你现在的武功赞赏有嘉，这次能不能守住你外公我的武林盟主之位，就要看你的了！”
李逍遥也道：“对。丫头，以前你的实力还不够强时，爹爹怕以前的仇家还有那些觊觎女娲血的妖魔对你不利，所以一直不让你离开仙灵岛。现在你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爹爹才会让你出去闯荡。这武林大会就是你踏入江湖的第一步，要好好把握历练的机会。”李忆如耸了耸肩，道：“好吧，我会尽力的。”
林天南道：“小如儿，你到堡里转转吧。那些小弟子们与你交好的可都有礼物等着送你呢。等到晚上的宴席准备好了，外公再让下人来叫你。”
李忆如“哦”了一声，等苏媚回到水晶项链中，便自己出了大厅，往后园去了。
黄昏时分，李忆如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着林家堡众弟子送给她的各种绢花、香囊、发带，忽然听门口有人敲门，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小姐，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随老仆上桌吧。”李忆如知道是管家林忠，便收拾了东西，走出了房门。
李忆如上了桌，林天南便命令上菜。众人欢声笑语，好不愉快。
杯盘狼藉之际，饭厅外面突然喧哗起来。林天南道：“林忠，外面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