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万妖之塔 第九十五章 愿君安好
“如月的簪子?”我从星望手里夺回玉簪,仔细端详着,喃喃道,“难道刚才那个房间不是冷羽珏的,而是如月的?”
星望皱了皱眉头:“人类……你是说西边拐口的那个房间?”
我点头。
“你……去过那个房间……”星望瞬间向后退,贴着墙壁,尽量远离我,“妈妈呀……你你你……你居然活着出来了……”
“干嘛?”
“那个房间被布了结界啊……”星望指着我,手指颤抖,“不论人类还是妖怪,擅闯者杀无赦!……你确定你还活着?”
我仰天长笑三声,啐了一口:“……废话!如月也不进去了么?我那玉簪还是从那里拿来的呢!”
“如月姐姐不同!她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而且身上还有蜀山法宝护身。除了她和魔女,谁能进去?”星望嘀咕道,“开玩笑,那可是魔女的房间,就算没有结界,谁又敢进去?”
蜀山法宝……应该是小狐狸给她的吧?魔女?魔女冷羽珏?果然是她的房间么?
那如月怎么会在那里?她和冷羽珏有什么关系?
我脸色一变,走上前去正想问个清楚,突然右边传来很大的风声,暗器!我立刻抽身向后退,然后一个巨大的东西从一边拐角迅速飞来,“砰”地一声狠狠撞上一旁的墙壁,把墙壁撞出一个坑来,然后滑落在地。
我凝神一看,那巨大的东西赫然便是一个牛角妖怪。
……今年流行空中飞人么?怎么我遇到过那么多人,出场方式都那么另类?
星望耸拉下耳朵,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牛头妖怪:“我说牛老大……你……还好吧?”
“呵呵呵……”
“……你确定你的思维还正常?”
“呵呵呵……牡丹花下死……”
“……你又去调戏美女了?五楼哪个女妖怪那么厉害……”星望嘀咕道,“你不会又去调戏我娘了吧?还是你又去东边魑魅道那里了?”
“……嗬嗬……作鬼也风流……”
“没救了。”星望站起身来,十分鄙夷地踢了踢牛老大,“……有你这种老大,我真是太悲哀了……”
我举手:“星望小弟,先别管这个半途杀出来的妖怪,先回答我……那个如月和冷羽珏……”
我还未说完话,地上的牛头妖怪突然跳了起来:“喂,人类,你认识如月?”
铜铃大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退了几步,定了定神,开口:“妖怪……你……认识如月?”
牛头妖怪站起身来,在看到我的脸的那一刻,愣了愣,搔头自语道:“奇怪……俺怎么觉得你那么面熟……俺这几百年也没有其他人类了啊……”
“奇怪……这回进来的人类怎么都对如月感兴趣。”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悲哀道,“刚才那一美女本来可以一亲香泽的……”牛眼珠子一转,看向我手中的玉簪,“那不是如月丫头的么……”
他真的认识如月?我皱了皱眉头,然后自动把玉簪递上,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月现在在哪里?”
牛头妖怪接过玉簪,眯了眯牛眼,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玉簪一头摘掉,竟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果然……”他叹了口气,“如月不会说话,每次要什么东西或是要说什么话,就把它画在纸上,藏在玉器里来交换……”抬起牛眼,竟是热泪盈眶,“唉……多好的一美女啊……又温柔又漂亮……啊~~亲爱的如月啊……你现在在哪里……”
趁牛老大在抒情的那一刻,底下的星望突地跳起,抢过那张纸:“我要看……如月姐姐的东西向来是我给她的……我说怎么两年多没收到……肯定老大你半路截走了……”
星望低头看了看,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可爱的红眼睛里透出疑惑:“这是什么东西?她画得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给我。”我一把抽出那张纸,晃步错开星望的手,低头一看,那张发脆的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四个字,字体幼稚潦草,像是一个刚刚学写字的孩童匆忙写的。
那四个字是:愿君安好。
愿君安好?这是什么?“君”是谁?难道是萧武?
这个字……是如月写的?
我费力地想着,认真看着纸上的字,盯着盯着,脑袋突然一沉,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手足变得虚软,呼吸也愈见艰难,一种难言的冰凉感觉从指尖流到心脏,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袋深处叫嚣着要冲出来,我抱着头,踉跄地退后几步,手中的纸掉落在地。
……
素雅的女孩默默地看着我,张口发出咿呀的声音,一双清亮的眸子欲语还诉。
不……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对我抱有期盼……
你……是谁……是谁?!
女孩垂首,用手指轻轻在桌上一笔一划写着:我助你出去。
不!我不要出去!世间不过是炼狱,此处才是我安歇之地。
你是谁?你……又要干什么?
……
我谁也不是。
她微笑地看着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青葱般的手指慢慢滑动,最后写完几个字,她猛地捂住胸口,嘴角缓缓流出鲜血,但眸子里却慢慢闪出亮光,然后再一点一点地黯淡……
我不清她的面容,看不清她凄楚的微笑,我只看到……我只看到她身下的那一行字……
帮我把那个玉簪给他。拜托你了,冷姐姐。
冷姐姐……冷……羽珏?
我是冷羽珏?
不!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是我自己!我是雪心!
……我真的雪心么?
梦境终是化影,爱恨有时成空……
世界忽而模糊,热度冲撞过来,我头晕目眩。
我跪在地上,紧紧环抱着自己,用力得像要把骨头捏碎,我无法遏止地颤抖不已,胸口痛得让我窒息……熟悉的冷寒之气从心中奔涌而出,迅速扩散到四肢。
我双手撑着地,猛地抬起头,湛蓝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充斥着黑色的绝望,散发着死亡的森冷气息。
看到我瞬间判若两人的眸子,牛老大骇然退了几步,迅速拉起星望,按动一旁的机关:“星望,快逃,我想起她像谁了——是魔刹女!”